第 63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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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3 章
高陽縣城因為擔了郡治的功能, 這兩年屢有擴建，韋建的住所又挨著郡主府，秦萌拉著秦琬原路返回, 只過了兩個側門並一條窄巷便進了郡主府的東跨院。
她拉著秦萌換了身衣裳, 便帶著張興一起出了門, 兩個大高個一左一右跟在秦萌後邊，可謂異常顯眼。
“先去高陽學院吧！”秦萌歡快地提議，“我從前聽懷琰說了許多, 還沒正經聽過裏邊的課呢。”
“裏面講的東西我都與你說過, 你看了大抵要失望。”
秦琬嘴上這麽說，卻還是在閽人處留了姓名，帶著秦萌進了教學區，張興卻留在了外邊, 秦琬邊走邊叮囑秦萌：“這會正是上課的時候, 你不論看到什麽，都莫要驚訝。”
秦萌連連點頭, 秦琬卻不放心, 拉著她的手走進了更加穩妥的農學堂教學樓。
裏面正講到蝗災的成因，講師只擡眼看了下不請自來的秦琬, 便順著原本的安排取出幾個瓷盒讓學生傳閱, 盒中鋪著厚厚一層白緞，白緞上是用魚膠固定住的、各個時期的蝗蟲遺骸。
這兩年秦琬賬上越發寬裕, 辛歸當初主持過的蝗蟲實驗便日漸深入, 人工幹預也為學堂預留標本提供了可能，今年秋收後入學的這批學生是第一批受益人。
好在為了推進尚州的蝗災防治, 已經在尚州各處就業的前兩屆學生，也會陸陸續續回來聽新課, 畢竟他們這些研究成果要轉換成利民之策，還需要靠他們身體力行。
傳閱至最後一排時，秦萌好奇地探頭看過去，腰間蹀躞帶上雞零狗碎地東西發出清晰的碰撞聲，上方的老師瞪眼看過來，嚇了秦萌一跳，急忙拉著秦琬出去。
“我是不是打擾到她們了？”秦萌小聲說著又忐忑地往裏邊看了一眼。
“不妨事，我往日也來旁聽，她們都習慣了。”秦琬朝聞訊而來的教導處主任點了點頭，“順陽公主來微服至此，有勞錢主任帶殿下到儲存教具的庫房看看。”
錢主任聞言只是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，在前邊為兩人引路：“二位殿下且隨我來。”
秦琬在後邊給秦萌介紹：“日後你若是想來，便知會我一聲。學校中不少事涉及機密，為防敵國間者，一些地方必須得有我或者院長的手令才能進。”
秦萌連連點頭，亦步亦趨地跟著秦琬，在進出名冊上錄上自己的名字和進入時間，又領了一個掛耳的口罩並手套才進了屋子。
秦琬的聲音隔著厚重的棉布口罩透出來：“裏面的東西有不少的難以儲存，有的還有毒性，阿萌看的時候小心些。”
“這輿圖竟比宮中的還要精美。”
秦萌的目光略過一大片礦物與植物樣本，落在了立於一旁的刺繡屏風上，那是由辛歸主持測繪的高陽山川圖，由於嫻熟的運用了比例尺，這幅圖的準確度足以秒殺當世九成九的地圖，也因此顯得格外規整，無怪秦萌會有此嘆。
“高陽城居然這麽小。”秦萌輕輕地碰了下輿圖上高陽縣所在的地方，只用兩根手指便能覆蓋，秦琬用手在高陽城外畫了個大圈，“這裏都是有人煙的地方，餘下的地方，或是主人因戰亂遷居他處，或是野獸縱橫，人跡罕至。”
秦萌疑惑道：“那豈不說阿父給懷琰的封地只有這麽點大？”說著她掐出一截小拇指以示其微，“我聽說懷琰初來時，高陽縣只有一千餘戶，邵西的大縣，一縣能有萬戶呢，懷琰你一個郡，還比不上人家一個縣的人口多。”
秦琬尷尬的咳了一聲，解釋道：“這幾年高陽的人口比三年前其實多了不少，除去流民與下山的野人，便是新生兒的數量，別看戶數差別不大，但平均一下，現在高陽郡一戶比幾年前一戶多了將近兩個半孩子呢。”
秦萌噴笑出聲：“怎麽還有半個。”
“數字可不管你是一個人還是半個人。”秦琬開了個玩笑，接著又嘆了口氣，“最難得的，這些年年輕產婦生產的死亡率降到了萬分之九，若是適齡產婦，死亡率會更低。”
秦萌臉一白，強撐著問：“那從前呢？”
“從前只有大略數字，約在千分之二十[1]。”秦琬道，“是再往裏去是醫學院的地方，阿萌要去看看嗎？”
“去。”秦萌堅定地點頭。
又是同樣的步驟，這次兩人甚至多了一雙鞋套和一塊包頭的布巾。
方一進門，秦萌便被屋子裏兩副白骨嚇了一跳，一個跨步抱住秦琬胳膊，驚恐道：“這是什麽？！”
“兩個人渣的為高陽人做的最後貢獻。”秦琬拍拍秦萌的手，“別怕，要給人治病，至少要知道人的五臟六腑是什麽樣的才對不是？”秦萌點了點頭，“醫學院的學生剖開人體，便是為了這個。”
見秦萌實在不適應，秦琬擡手遮住了她的眼睛：“若是害怕，咱們便先出去，怪我思慮不周，該早些同你說清楚才是。”
秦萌拉下秦琬的手，避開那兩副森然的白骨，指著裏面一幅掛著的人體肺腑圖說：“那畫可有副本？我想帶回去看看，不知可否？”
秦萌在高陽流行的醫書上見過那幅圖，應當不是什麽十分要緊的物什才對。
秦琬果然同意了她的請求。
“這圖我家中有許多，你若想要，等回去仔細挑一幅順眼的。”
因為這個意外，秦萌並未再於學院逗留，而是出了學院後直接去了高陽市，高陽城中的市在西側，見張興去給守門的小吏交錢，秦萌好奇地拉了拉秦琬的袖子：“懷琰怎麽也要交錢？”
“以身作則，省得國中一些官吏仗勢欺人。”
秦琬接過對牌掛到腰帶上，秦萌頗為新奇地拿著對牌來回看，“這還是我頭一次拿著這個進入市中呢。”
大約是市中的人氣沖散了秦萌那輕微的恐懼，她沒一會便跑到了賣瓷器的店鋪裏，卻不想大失所望：“我還當高陽的瓷器會更好呢。”
她的聲音雖然小，店裏的招侍卻是個耳尖的，正要給高陽的瓷器辯解幾句，卻見秦萌後邊跟著高陽郡主，當即噤聲，能讓郡主親自作陪的女子，身份怎麽會簡單，難怪看不上他們店裏的東西。
秦琬按著劍走進店裏，聞言笑道：“你當我這幾年送給你的精品是在騙你嗎？你若t是想看擺件我帶你去另一家，那家的木家具用料不貴，但勝在巧思。”
“是嗎？”
秦萌順從地跟著秦琬走了。
店裏一個客商好奇地問：“那幾個女子是什麽人？我瞧著她們方一進來，你們就都看她去了。”
“那是我們殿下。”招侍仿佛與有榮焉，“殿下時常在高陽各處走動，時日長了便認得了，不過殿下不愛出來玩時被人打攪，所以我們瞧見只做沒瞧見。”
“我還以為高陽郡主會是位端莊持重的貴女，沒想到竟也是愛玩鬧的性子。”
客商一邊說一邊試圖再看秦琬一眼，以便下次也能一眼把人認出來以防沖撞。
“我們殿下動靜自然，豈能以常理來論。”
招侍一番話極有章法，客商頗為意外地看向他，下意識換了敬稱：“閣下還讀過書？”
“高陽除了幼童，哪個不曾讀過書？”招侍更驕傲了，“便是鄉間的農夫農婦也能寫下自己的名字，通讀國中詔令。”
客商回憶起城門口那張通篇白話的詔令，裏邊沒什麽生僻字，但國中所有人都看懂就驚悚了。
民可使由之，不可使知之[2]。
客商腦海中下意識閃過這句話，招侍還在笑著等他回神挑選貨物，他們是瓷窯設在市中的直營店，因此會來的客商大都以批發為主，這個客商又是生面孔，只要他能將人留下，窯上的獎勵再加上他娘子給布紡紡布的攢下來的獎勵，就夠他給兩個女兒招婿了。
等他女兒從學院畢業，也分到各處做個小吏，看誰還敢笑話他無兒絕嗣。
招侍已經做好了和客商唇槍舌戰討價還價的準備，卻不想客商大失水準，只略還了一下價格便下了一大筆訂單，他正要說些家常和這個冤大頭拉近感情，卻不想這人拉著他打聽了不少高陽人識字的情況。
當聽到他說高陽人拿著戶籍便可以享受到鄉裏醫官的免費接生，而高陽郡主府的奴仆已經盡數放良，改成簽訂雇傭的契約，一方出錢一方出力後，客商越發害怕起來，沒說幾句便匆匆離開。
待他回到住所，立刻約束隨從，讓他們安分呆在家裏，不要再四處走動，等拿到貨物便立刻離開高陽。
他的心腹不解，卻被他的猜想嚇了一跳。
“高陽郡主這分明是沖著高陽的豪強去的！”
敢在亂世跨國輸送貨物的大商人，怎麽可能沒有自己的勢力，包括這個客商，在滄州也是個不大不小的豪強，因此十分敏銳地察覺了高陽鮮花著錦下的暗潮。
“高陽郡主連自己府上的奴仆都放了出去，這哪是仁善，分明是破釜沈舟！”
而另一邊，秦琬陪著秦萌回到家裏，韋蕤在門口等候，郡主府的司閽陪在一旁，眼底的疲憊簡直要遮不住了。
“殿下，蕤自作主張，借郡主寶地置下了一桌宴席，還是郡主與越王賞光。”
秦琬偏頭看了秦萌一眼，見她沒什麽反應便笑著應下：“越王年紀小，韋都尉莫要嫌棄才是。”
秦萌接口道：“佛奴有懷琰教導，必然懂事。”
韋蕤連連附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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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陽縣城因為擔了郡治的功能, 這兩年屢有擴建，韋建的住所又挨著郡主府，秦萌拉著秦琬原路返回, 只過了兩個側門並一條窄巷便進了郡主府的東跨院。
她拉著秦萌換了身衣裳, 便帶著張興一起出了門, 兩個大高個一左一右跟在秦萌後邊，可謂異常顯眼。
“先去高陽學院吧！”秦萌歡快地提議，“我從前聽懷琰說了許多, 還沒正經聽過裏邊的課呢。”
“裏面講的東西我都與你說過, 你看了大抵要失望。”
秦琬嘴上這麽說，卻還是在閽人處留了姓名，帶著秦萌進了教學區，張興卻留在了外邊, 秦琬邊走邊叮囑秦萌：“這會正是上課的時候, 你不論看到什麽，都莫要驚訝。”
秦萌連連點頭, 秦琬卻不放心, 拉著她的手走進了更加穩妥的農學堂教學樓。
裏面正講到蝗災的成因，講師只擡眼看了下不請自來的秦琬, 便順著原本的安排取出幾個瓷盒讓學生傳閱, 盒中鋪著厚厚一層白緞，白緞上是用魚膠固定住的、各個時期的蝗蟲遺骸。
這兩年秦琬賬上越發寬裕, 辛歸當初主持過的蝗蟲實驗便日漸深入, 人工幹預也為學堂預留標本提供了可能，今年秋收後入學的這批學生是第一批受益人。
好在為了推進尚州的蝗災防治, 已經在尚州各處就業的前兩屆學生，也會陸陸續續回來聽新課, 畢竟他們這些研究成果要轉換成利民之策，還需要靠他們身體力行。
傳閱至最後一排時，秦萌好奇地探頭看過去，腰間蹀躞帶上雞零狗碎地東西發出清晰的碰撞聲，上方的老師瞪眼看過來，嚇了秦萌一跳，急忙拉著秦琬出去。
“我是不是打擾到她們了？”秦萌小聲說著又忐忑地往裏邊看了一眼。
“不妨事，我往日也來旁聽，她們都習慣了。”秦琬朝聞訊而來的教導處主任點了點頭，“順陽公主來微服至此，有勞錢主任帶殿下到儲存教具的庫房看看。”
錢主任聞言只是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，在前邊為兩人引路：“二位殿下且隨我來。”
秦琬在後邊給秦萌介紹：“日後你若是想來，便知會我一聲。學校中不少事涉及機密，為防敵國間者，一些地方必須得有我或者院長的手令才能進。”
秦萌連連點頭，亦步亦趨地跟著秦琬，在進出名冊上錄上自己的名字和進入時間，又領了一個掛耳的口罩並手套才進了屋子。
秦琬的聲音隔著厚重的棉布口罩透出來：“裏面的東西有不少的難以儲存，有的還有毒性，阿萌看的時候小心些。”
“這輿圖竟比宮中的還要精美。”
秦萌的目光略過一大片礦物與植物樣本，落在了立於一旁的刺繡屏風上，那是由辛歸主持測繪的高陽山川圖，由於嫻熟的運用了比例尺，這幅圖的準確度足以秒殺當世九成九的地圖，也因此顯得格外規整，無怪秦萌會有此嘆。
“高陽城居然這麽小。”秦萌輕輕地碰了下輿圖上高陽縣所在的地方，只用兩根手指便能覆蓋，秦琬用手在高陽城外畫了個大圈，“這裏都是有人煙的地方，餘下的地方，或是主人因戰亂遷居他處，或是野獸縱橫，人跡罕至。”
秦萌疑惑道：“那豈不說阿父給懷琰的封地只有這麽點大？”說著她掐出一截小拇指以示其微，“我聽說懷琰初來時，高陽縣只有一千餘戶，邵西的大縣，一縣能有萬戶呢，懷琰你一個郡，還比不上人家一個縣的人口多。”
秦琬尷尬的咳了一聲，解釋道：“這幾年高陽的人口比三年前其實多了不少，除去流民與下山的野人，便是新生兒的數量，別看戶數差別不大，但平均一下，現在高陽郡一戶比幾年前一戶多了將近兩個半孩子呢。”
秦萌噴笑出聲：“怎麽還有半個。”
“數字可不管你是一個人還是半個人。”秦琬開了個玩笑，接著又嘆了口氣，“最難得的，這些年年輕產婦生產的死亡率降到了萬分之九，若是適齡產婦，死亡率會更低。”
秦萌臉一白，強撐著問：“那從前呢？”
“從前只有大略數字，約在千分之二十[1]。”秦琬道，“是再往裏去是醫學院的地方，阿萌要去看看嗎？”
“去。”秦萌堅定地點頭。
又是同樣的步驟，這次兩人甚至多了一雙鞋套和一塊包頭的布巾。
方一進門，秦萌便被屋子裏兩副白骨嚇了一跳，一個跨步抱住秦琬胳膊，驚恐道：“這是什麽？！”
“兩個人渣的為高陽人做的最後貢獻。”秦琬拍拍秦萌的手，“別怕，要給人治病，至少要知道人的五臟六腑是什麽樣的才對不是？”秦萌點了點頭，“醫學院的學生剖開人體，便是為了這個。”
見秦萌實在不適應，秦琬擡手遮住了她的眼睛：“若是害怕，咱們便先出去，怪我思慮不周，該早些同你說清楚才是。”
秦萌拉下秦琬的手，避開那兩副森然的白骨，指著裏面一幅掛著的人體肺腑圖說：“那畫可有副本？我想帶回去看看，不知可否？”
秦萌在高陽流行的醫書上見過那幅圖，應當不是什麽十分要緊的物什才對。
秦琬果然同意了她的請求。
“這圖我家中有許多，你若想要，等回去仔細挑一幅順眼的。”
因為這個意外，秦萌並未再於學院逗留，而是出了學院後直接去了高陽市，高陽城中的市在西側，見張興去給守門的小吏交錢，秦萌好奇地拉了拉秦琬的袖子：“懷琰怎麽也要交錢？”
“以身作則，省得國中一些官吏仗勢欺人。”
秦琬接過對牌掛到腰帶上，秦萌頗為新奇地拿著對牌來回看，“這還是我頭一次拿著這個進入市中呢。”
大約是市中的人氣沖散了秦萌那輕微的恐懼，她沒一會便跑到了賣瓷器的店鋪裏，卻不想大失所望：“我還當高陽的瓷器會更好呢。”
她的聲音雖然小，店裏的招侍卻是個耳尖的，正要給高陽的瓷器辯解幾句，卻見秦萌後邊跟著高陽郡主，當即噤聲，能讓郡主親自作陪的女子，身份怎麽會簡單，難怪看不上他們店裏的東西。
秦琬按著劍走進店裏，聞言笑道：“你當我這幾年送給你的精品是在騙你嗎？你若t是想看擺件我帶你去另一家，那家的木家具用料不貴，但勝在巧思。”
“是嗎？”
秦萌順從地跟著秦琬走了。
店裏一個客商好奇地問：“那幾個女子是什麽人？我瞧著她們方一進來，你們就都看她去了。”
“那是我們殿下。”招侍仿佛與有榮焉，“殿下時常在高陽各處走動，時日長了便認得了，不過殿下不愛出來玩時被人打攪，所以我們瞧見只做沒瞧見。”
“我還以為高陽郡主會是位端莊持重的貴女，沒想到竟也是愛玩鬧的性子。”
客商一邊說一邊試圖再看秦琬一眼，以便下次也能一眼把人認出來以防沖撞。
“我們殿下動靜自然，豈能以常理來論。”
招侍一番話極有章法，客商頗為意外地看向他，下意識換了敬稱：“閣下還讀過書？”
“高陽除了幼童，哪個不曾讀過書？”招侍更驕傲了，“便是鄉間的農夫農婦也能寫下自己的名字，通讀國中詔令。”
客商回憶起城門口那張通篇白話的詔令，裏邊沒什麽生僻字，但國中所有人都看懂就驚悚了。
民可使由之，不可使知之[2]。
客商腦海中下意識閃過這句話，招侍還在笑著等他回神挑選貨物，他們是瓷窯設在市中的直營店，因此會來的客商大都以批發為主，這個客商又是生面孔，只要他能將人留下，窯上的獎勵再加上他娘子給布紡紡布的攢下來的獎勵，就夠他給兩個女兒招婿了。
等他女兒從學院畢業，也分到各處做個小吏，看誰還敢笑話他無兒絕嗣。
招侍已經做好了和客商唇槍舌戰討價還價的準備，卻不想客商大失水準，只略還了一下價格便下了一大筆訂單，他正要說些家常和這個冤大頭拉近感情，卻不想這人拉著他打聽了不少高陽人識字的情況。
當聽到他說高陽人拿著戶籍便可以享受到鄉裏醫官的免費接生，而高陽郡主府的奴仆已經盡數放良，改成簽訂雇傭的契約，一方出錢一方出力後，客商越發害怕起來，沒說幾句便匆匆離開。
待他回到住所，立刻約束隨從，讓他們安分呆在家裏，不要再四處走動，等拿到貨物便立刻離開高陽。
他的心腹不解，卻被他的猜想嚇了一跳。
“高陽郡主這分明是沖著高陽的豪強去的！”
敢在亂世跨國輸送貨物的大商人，怎麽可能沒有自己的勢力，包括這個客商，在滄州也是個不大不小的豪強，因此十分敏銳地察覺了高陽鮮花著錦下的暗潮。
“高陽郡主連自己府上的奴仆都放了出去，這哪是仁善，分明是破釜沈舟！”
而另一邊，秦琬陪著秦萌回到家裏，韋蕤在門口等候，郡主府的司閽陪在一旁，眼底的疲憊簡直要遮不住了。
“殿下，蕤自作主張，借郡主寶地置下了一桌宴席，還是郡主與越王賞光。”
秦琬偏頭看了秦萌一眼，見她沒什麽反應便笑著應下：“越王年紀小，韋都尉莫要嫌棄才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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